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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八


  他的脸冲着窗外,好似在冥想着什么,又好似根本就没有想,只是在无意识的出神。

  这种怔怔失魂的样子,对于一向深沉淡漠的他而言,实在是罕见。代眉妩的心,一件空落落的失落,今夜的计谋,到底是成就了他和自己,还是成就了他和白流霜。她说不清楚,她也不敢去想。

  她的视线,移到了他紧握着的手。

  他的手中,拿着一方锦帕,里面包裹着那个羊脂玉杯子的残片。

  方才,他亲自蹲在地下,一片一片捡起来的。

  她曾唤丫鬟帮他去捡,却被他冷声拒绝了。

  当时,他极其专注的捡拾着,那神情,好似在捡拾着世间最珍贵的宝贝。一片一片,一片也不肯放过。

  待所有的碎片捡拾完,他修长白皙的手指已经被扎的鲜血琳漓。可是,他却连眉也不曾皱一下,就那样站在窗前凝立着。

  他到底还打算立多久?代眉妩狂躁的心在叫嚣,但是,她却根本不敢去打扰他。

  院外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很快很急。

  终于有人要打破这沉默的压抑了。

  “什么事?”急促的脚步猛然顿住,花娇的声音传了过来。

  “我要见王爷!”红藕冷眼瞧着眼前的丫鬟,冷声说道。

  “王爷和代妃已经歇息了,有事明日再说吧!”花娇漠然说道。

  “王妃寒毒发作,若是出了意外,你能担待的起吗?就算王妃有罪,也轮不到你来行刑。”气恼之下,红藕一巴掌甩了过去。花娇没料到红藕会动粗,一时没防备,脸上被甩了一巴掌,红藕的力道很大,花娇白皙的脸上瞬间肿起了一个掌印。

  张佐李佑从暗处闪身出现,沉声对红藕道:“你别急,我们这就禀告王爷。”

  两人正要进去回报,房门咣当一下由里打开了,百里寒的身影出现在面前。

  “求王爷救救我家小姐,我家小姐寒毒发作,只有段轻痕御医能救她。求王爷派人到宫里请。”红藕在廊下哭泣着跪了下来。此时,她知道在百里寒面前决不能莽撞的。或许只有这样,或许能求得那个无情的王爷心软。

  张桩李佑心里瞬间一阵悲凉,今夜,真是多事之秋。

  百里寒一把从地上提起红藕、声音嘶哑的问道:“你说什么?”

  红藕的彻底被吓傻了,他惊恐的瞧着百里寒的脸:再次说道:“我家小姐寒毒发作,就快死去了,请王爷一定要救我家小姐啊!”

  红藕的话没说完,便觉得自己的身子一轻,沉沉落在地上。而百里寒,却已经如疾风般奔了出去,瞬间,消失不见。

  夜色中,就只听的他冷寒的声音飘了过来,“去请御医!”

  流霜蜷缩着躺在床榻上,只觉得体内的痛楚好似浪潮,一波才去,一波又来。她剧烈挣扎着,颤抖着。她不知道这样的痛楚还要受多久。

  待一波疼痛过去,她试图拿笔写一个药方,好让丫鬟去熬药,她需要止痛。可是,颤抖的手根本就握不住笔。

  轻衣将耳朵贴在她的唇畔,只听流霜颤抖的声音好似从另一个世界传出。一个个药草的名宇从她唇间吐了出来,是那样艰难。

  还没有说完,房门开处,百里寒走了进来。

  他的目光在扫到床榻上的流霜时,瞳孔瞬间紧缩。惊俱好似一根锋利的针,猛的穿透了他的心。

  这种心痛和惊惧,让他有些承受不住。

  他的手,温柔的抚上流霜冷汗涟涟的额,那种颤抖和湿黏的感觉让他的心瞬间紧缩。他的额上浙浙胃出冷汗,心底深处浮上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

  他的眼,在触到流霜身下的殷红时,不禁例抽了一口气。

  他转身望句纤衣幽冷的目光,寒意凛人:“这是怎么回事?

  纤衣在百里寒锐利的眸光下微微颤抖道:“王爷,方才的毒引发了王妃体内的寒毒,寒毒发作,致使王妃小产了!”

  “小产?” 怎么又是小产?

  等等,小产。她怎么会怀孕,是谁的孩子。

  他猛然转身,握住流霜柔若无骨的手,嘶声道:“说,是谁的孩子!”

  轻衣和纤衣惊诧的拦住了百里寒,王爷,果然忘记了那夜的事情。

  “王爷,是您的孩子。娶侧妃那夜,您是和王妃在一起的,我和纤衣,还有张佐李佑;我们都是亲眼所见的啊!”

  这句话就像是炸弹,将百里寒炸得头昏脑涨。

  娶侧记那夜,他不是睡在雪苑的吗?

  他微微闭眼,一些残破的片段忽然涌上心头。

  一片雾气蒙蒙中,她的泪,她的挣扎,她的无助,她拿金针刺他的背,都一一在脑中模模糊糊的闪现。各种记忆的碎片飘忽着,旋转着,浙转请晰。

  是她!

  他怎么会错的那么离谱。

  第七十二章 咬他

  情绪好似在这一瞬间崩溃,百里寒发丝凌乱,双目充血,状如疯癫。

  他伸手死死搂住流霜被寒毒侵蚀的身子,她的身子是那样冷,那样凉,好似一块寒冰。她的身子那样柔弱,不断颤抖着,像秋日风里翻飞的树叶。

  他解开外衫,将她冰凉的身子抱进怀里,紧紧地,好似要将她揉入他的体内。他试图给她温暖。他的手握着她的手,按压着她的虎口穴,将体内真气源源不断地输了进去。

  他在她耳边大声咆哮着,脸上涌上来的是冰凝而疯狂的神色,心底涌上来的是悲怆如潮的情感,纠缠着疯狂的懊悔和神情。

  “你要是敢死,我便到阴曹地府将你抓回来!”他在她耳畔恶狠狠地一字一句不甘地说道。

  这一刻,他终于知道,他根本就不能失去她独活!

  她喝了他给的毒,可是他比她中毒更深。

  她就是他的毒,在他还不知道时,就已经无声无息进入到他的血液,腐蚀了他的五脏六腑,占据了他的内心。让他这个人整颗心就此沉沦,不可自拔。

  长久被压抑的感情,一旦决了口,就如同山洪爆发一般势不可挡,汹涌澎湃。这一刻,他只愿自己能代她承受他的痛楚,可是,他除了眼睁睁看她受苦外,什么也不能做。

  他的真气在流霜的体内游走,他感觉到她的颤抖,还好,她还会颤抖,她还能颤抖。

  可是,却是冷的颤抖疼得颤抖,一想到一切都是他造成的,内心便好似被千万把剪刀在剐刺。

  而此时的流霜,只想睡觉,从未有过的困倦涌上心头,这在以前寒毒发作时,从未有过的。她闭上眼睛,甚至感到了上漂的感觉。

  可是有一个嘶哑的声音在她耳边一直咆哮着,疯狂地咆哮,念叨着,咬牙切齿地念叨着。

  似乎在说,你休想离去,我们之间的帐还没清,我回到阴曹地府里抓你回来的。

  渐渐地,他的声音从威胁的咆哮转为泣泪的哀求。有水滴如雨一般洒在她的脸上,那样滚烫,让她心尖处一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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