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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八


  沈念秋看着他眼中渐渐浮起的沧桑,心疼地往前挪了挪,像只小猫一样趴在他身上。谭柏钧搂住她,平静地讲下去,“那时候我们的生活挺乱的,抽烟,喝酒,甚至还吸大麻,有少数人沾上白粉,吸毒成瘾。男女关系也很混乱,我耳濡目染,自然觉得新鲜,后来就跟一个比我大一岁的女孩上了床。她之前跟别的几个男人也有关系,大家都是玩玩,并不当真。再后来,乐队维持不下去,就解散了,我没地方可去,便回了家。父母也不敢再打骂我,去求学校同意我复读,让我混了个高中文凭。大学是肯定考不上的,我也没那奢望,就出去找工作。当时有很多酒店在招人,我形象好,一去报名就被录取了。”

  沈念秋抱着他的腰,仰头看着他。谭柏钧吻了吻她的额,对她笑道:“要说酒店这一行,我肯定比你做过的职位多,客房服务员、门僮、大堂副理,我都做过。我二十二岁的时候,那个跟我上过床的女孩找到我,要跟我结婚。她连高中文凭也没有,就是长得漂亮,去工作的时候总是被人骚扰。她很开放,可以随便跟自己看得顺眼的男人上床,但并不卖,如果不合她的意她根本就不理,所以觉得烦,不想再做事,又觉得玩累了,想要稳定下来,就来找我。那时候我觉得反正就这么回事,又跟她上过床,那就结婚吧,于是去登记了。她不肯生孩子,我也无所谓,就是每天上班、下班,像别人一样过日子。这样过了大概一年,她就耐不住性子了。酒店服务员能有多少钱你是知道的,她又不肯跟我父母同住,我只好在外面租房,条件肯定不太好,也买不起她喜欢的那些衣服、首饰、化妆品,而且她抽烟、酗酒、嗑药,坏毛病不少,我那点工资根本不够她挥霍,她就成天在家里摔东西,吵闹不休。定远跟我在同一家酒店工作,常常把工资借给我,却是杯水车薪,根本不够。我提过离婚,她却跟我动刀子,我也就不说什么了,想着就这么凑合着过吧。后来到了年底,生意特别忙,酒店要求全体员工加班,我就睡在员工宿舍,直到生意高峰过去才回家。结果,一开门就撞见他和一个男人在床上……那场面真是丑恶极了。”说着,他微微皱眉。

  沈念秋把他抱得更紧,“算了,别说了。”

  “已经没事了。”谭柏钧安慰地拍拍她,神情平静,“我让那个男人滚,然后拉着她去民政局离婚。我们没有任何财产,不需要分割,她把她的东西收拾了就可以走。拿到离婚证出来,她在民政局外面破口大骂,说我连老婆都养不起,根本不算男人……”

  “她是白痴,胡说八道。”沈念秋大怒,“这女人根本配不上你,离得好。”

  看着她义愤填膺的模样,谭柏钧笑着抚了抚她的头,微笑着说:“是啊,我也觉得离得好。这件事对我刺激很大,从那以后,我就发奋图强,还把定远拉出来一起苦干,于是有了今天。”

  “这叫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很好,很好。”沈念秋连连点头。

  谭柏钧搂住她温软的身子,轻轻地说:“是啊,我也这么觉得。”

  沈念秋倚在他怀里,脸贴着他的胸口,听着他节奏沉稳的心跳,回想着他说的这一切,心里还是觉得疼。虽然这是他过去很多年前吃的苦,现在早已经被巨大的成就所淹没,但她还是为他感到难受。想着想着,她按捺不住翻腾不已的心情,猛地直起身,抬头重重吻住他的唇,喃喃地说:“我永远都不会伤害你。”

  谭柏钧轻轻按住她的头,热情地回应她,唇舌与气息纠缠在一起,很快就点燃了熊熊烈火。沈念秋跪坐起来,一边吻他一边脱他的衣服。谭柏钧的手伸进她的衣摆,在她腰侧轻轻抚摸,低声笑道:“外面会看见。”

  沈念秋这才醒悟,马上跳下沙发,冲到落地玻璃门边,拉门,拉帘子,随即跑回来,扑到他身上,热烈地吻他。

  沙发太小,两人纠缠了一阵,谭柏钧便觉得施展不开,于是一把将她抱起,大步走进卧室。

  ……

  醒来时已是晚上。

  沈念秋没睁眼,懒洋洋地翻个身,习惯性地靠过去,将旁边的人抱住,在他身上蹭了蹭。谭柏钧顺手搂着她,继续闭目养神。

  过了好一会儿,沈念秋嘟囔,“好饿。”

  谭柏钧也饿了,拿过床头柜上的手机看了看时间,懒懒地说:“都十点多了。”

  “哦。”沈念秋伸着懒腰感叹,“真是光阴似箭,日月如梭啊。”

  谭柏钧被她逗笑了,一掀被子下了床,“我去热下饭菜,还是得吃东西,不然这一夜肯定睡不好。”

  “嗯。”沈念秋把他的枕头抓过来抱住,继续闭着眼睛睡觉。白天的激情太过猛烈,她浑身肌肉都在疼,不由得在心里嘀咕,果然不能太过放纵。

  正睡得迷迷糊糊,谭柏钧进来推她,温柔地说:“起来吃饭。”

  沈念秋睁开一只眼睛看他,然后再睁开一只,半晌才说:“你这姿色大概要到一百岁才会褪色吧,真让人有压力。”

  谭柏钧忍不住轻轻拧了拧她的脸,“再有姿色还不得被你调戏,你这还叫有压力,那要是没压力了不得被你摧残死。”

  “不会死,顶多是半死。”沈念秋咕咕地笑着,坐起来穿衣服。

  一顿饭吃得心满意足,她忽然想起来,跑到院子里去看,然后奔回来兴奋地说:“昙花要开了。”

  今年的温度比往年同期要高几度,昙花的花期也提前了一个月,沈念秋昨天就发现花苞像是要开的样子,顿时很开心。那株昙花是她亲手一点一点养起来的,这还是第一次开花,所以她特别自豪。

  谭柏钧擦干手,很高兴地与她一起走到院子里看。

  今夜天气很好,一轮明月高挂天际,向大地洒下万道清辉,即使不用点灯也能看得很清楚,昙花的花筒已经翘起,绛紫色的外衣打开了一点,隐约露出里面的白色花瓣。

  沈念秋搂着谭柏钧的腰,兴致勃勃地看着花,连声称赞,“好漂亮。”

  城市里种昙花的人不多,公园、酒店、小区之类的绿化根本不会种这种花,谭柏钧从来没有看到过,更别说守着它开放,这时也很感兴趣,揽着她的肩笑道:“是啊,真漂亮。”

  月光下,昙花在他们面前一点一点地绽放,雪白的花瓣一层一层地张开,似冰肌玉骨,完美无瑕,卷曲的白色花蕊渐渐伸展出来,在晚风中含羞带怯地轻轻颤动,清香四溢,如梦如幻。

  两人站在昙花前,目不转睛地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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