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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二


  急诊室里有医生走出来:“别哭了!多大点事,弄得跟要死人似的。进来看看吧。”

  沈沉拉着她的手,想与她一起进去。乙乙牢牢地站在门外不肯前行。沈沉想她是心里犯怯,不再逼她,自己走进急诊室,一眼便看到了躺在那里的罗依。

  说起来,这算是个半乌龙事件。

  丁乙乙与罗依在图书馆再度邂逅之后,一起去附近一家他们以前经常光顾的面馆吃了碗拉面。乙乙自己觉得与罗依该讲的话都在之前找他那回与他说完了,她不想跟他叙旧,也不想与他谈论新生活。而罗依一直也不是个多话的人,乙乙不说话他也没话可说,只是尽量地慢吃,延长这顿饭的时间,吃完一碗又要了一碗。

  然后这饭局就结束了,罗依与乙乙在停车场告别。老天不知是在折磨罗依还是在帮他,偏偏这时候他的鼻子流血了。

  乙乙起先是出于道义坐进他的车里帮他递纸递水,那鼻血总也止不住,越流越多,纸换了一张又一张,转眼浸透。

  乙乙觉得很无助,罗依安慰她:“不要紧,大概刚才吃辣椒了。”他不说话还不要紧,这才讲了一句就开始剧咳,竟从嗓子里咳出一个血团出来。然后他就呼吸困难,说不出话来了。

  乙乙想到他曾经的病,顿时慌了神。再后来他们便进了医院。

  乙乙讨厌医院。她在医院里送走了妈妈,送走了姥姥,听她们讲完最后一句话,看着她们合上眼。现在,她觉得她大概也要这样送走罗依了。所以她落荒而逃,坐在外面无论如何不肯进去。

  其实罗依吐出血块是因为鼻血被堵住正常出口所以流进了口腔,后来连着痰一起吐出来,呼吸困难是他的轻度哮喘外加咳嗽时被呛到。现在他被吸了痰,打了针,已经无大碍,只是看起来很虚弱,见到沈沉觉得非常抱歉:“不好意思,又麻烦到你们。我在图书馆碰巧遇见了乙乙,早知道会发生这种事并且吓到了她,先前我应该装没看见她,不去跟她打招呼才好。”

  医生给罗依做了另一项检查,需要一小时才能出结果。此时他无人陪伴,沈沉与乙乙便一直留在这里。

  “你俩回去吧。我这儿没事。”

  “我们等到结果出来再走。”沈沉说,“今晚怎么办?你现在情况这样,总该有个人来照看你一下。我留下吧。”

  “不用不用。我不缺人照顾,真的。”罗依精神恢复得太不错,一边间歇与他们说几句话,一边还用手机上着网:“你看多糟糕,我还欠着别人工作债呢。你们早点回去休息。”

  “真的有人照顾你?”沈沉问。

  “真的。要不你们再等会儿,兴许就能见到了。”

  没过多久,沈沉说的可以照顾他的人就来了,是个年轻并且算得上貌美的女子,大晚上的,她妆容精致的像是早晨刚要去上班似的,一见罗依就扑过去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口气溺爱又嗔怪:“亲爱的,你怎么这么不会照顾你自己?”乙乙寒出一身冷汗。

  罗依向乙乙二人介绍:“这是我女朋友。”

  一起回去的路上,沈沉说:“罗依上回做阑尾手术时好像还没有这个女朋友。”

  乙乙说:“我跟罗依今天只是凑巧碰见。”

  “罗依提过了,你不用解释的。”

  “他的女朋友很漂亮。”

  丁乙乙一路上都这样心不在焉地答非所问。因为她正在反思自己的言行:与旧情人相会,为旧情人流眼泪……虽然她与沈沉的婚姻有些儿戏,但也是合法婚姻,从某个角度说,她真的很过分。她对罗依也一样,她明知他只想与自己多待一会儿,却故意不说话,故意制造冷场,他一定是心里不痛快了才会吃下很多辣椒,进而出状况。她实在是个很不顾及别人感受的自私的女人,沈沉虽然什么话也没多讲,但他现在那副严肃的表情,足以证明他很不高兴。

  沈沉的想法却在另一端。他与乙乙相处半年,一共只见乙乙哭过三次,每一次都与罗依脱不了干系,可她并不是一个爱哭的女人,做节目时被人辱骂诋毁,切菜时切断指甲疼得冒汗,这些时候她都没哭过。罗依那边,他看向乙乙的每一眼都带着感情,尽管他一直努力地掩饰;而今天那女子出现时他的眼里却毫无情绪,这女子八成是他临时找来演戏以避免自己与乙乙误会的。

  他不由得想到这样的可能,倘若当初他没参与这场游戏婚姻,也许乙乙和罗依现在就能破镜重圆了。他觉得自己在乙乙与罗依之间充当了一个很不光彩的角色。

  沈沉的表情严肃还因为另一件事。早在他与乙乙在第一次吵架后就有约定,两人各过各的生活,但是彼此不许隐瞒有可能会涉及到对方的事。作为一个有法必依有章必循的人,今天他违背了原则。

  今天他之所以临时放了乙乙鸽子,并不是因为公事。他驱车几小时去赴了一场约,乙乙的亲生父亲、他的岳父大人的邀请,他不忍心拒绝那位老人,也没勇气向乙乙坦白。

  几个月前乙乙的父亲第一次给沈沉打电话时,沈沉觉得莫名又无措。这个身份尴尬的长辈在传说中不苟言笑很难相处,却矮着身段低声下气地主动与他套近乎拉家常。尽管他不习惯国人这种拐弯抹角主题含糊的说话方式,也很快就明白,这位老人只不过想从他这里了解到一些女儿的事情罢了。

  受到这种亲情的感染,虽然沈沉心里觉得不妥,但还是按着习俗,逢年过节给老人去个电话,也顺便向老人透露些许乙乙的近况。

  沈沉曾经试着在乙乙面前状似无意地提及她的父亲,才开了个小头,就被乙乙打断了,还险些发火,所以他不愿再以身试法。

  因为这事儿,沈沉心中有多重的罪恶感。他一边辜负乙乙的信任出卖她、同情着这老人;一边又辜负这老人的亲切对待,与乙乙一道欺瞒他冷落他,他这块双面胶布做得不太舒服。

  这一次,这位丁先生来到周边县城为一位故去的老友送行,顺便邀沈沉见面。沈沉驱车两百公里赴了约。这是他俩第二次见面,也是第一次单独的面对面相处。

  丁爸正因为老友的离世黯然神伤,见到沈沉后才显得高兴了一些:“本来不该让你跑这么远。但是从昨晚起我的血压不稳,不敢乱动弹了。而且如果到你们那儿去的话,雅凝知道了会不高兴。我是说乙乙,不习惯啊。这孩子怎么能给自己取这么难听的名字。”

  “不要紧,路不远。您的血压要不要紧?去医院看过了吗?”

  “老毛病了,主要是来向老友告别,情绪激动了。我这老友跟我一样的毛病,但身体比我好,没想到他先走了。”

  “您别多想。现在医学很发达,好好保养会没事的。”

  “生死由命,生死由命。”丁爸拿出一个盒子,“今儿请你来,除了吃顿饭,还想让你帮我个忙。你能不能找时间把这个送给……乙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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