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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八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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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好像是喝多了。帮个忙，扶我一下。”路倩顺势柔柔地朝周然一歪。周然知道她在装，但她那歪倒的角度又分明真的能摔倒。倘若只他二人，周然会由着她去摔，但此时他可不想让满园子的人都看戏，只好伸手扶住她，远看倒真像很亲密的样子。 路倩抚着额，作一副娇柔的晕眩状，其实正低声笑着对周然说：“刚才我还以为你打算看着我摔一跤呢？你也不想想，我可能在这么多熟人面前故意丢自己的脸吗？周然，你的心变软了，反应变迟顿了。” “周……周先生？能不能借步说几句话？抱歉，周太太。”周然一回头，是一位认识许久但相交不深的商界人士。 那人这才看清周然旁边的女士是路倩，一时尴尬得很。 女强人路倩与周然关系不算太好，经常在某些事情上针锋相对。这样的酒场八卦，他也是有所耳闻的。今日一见，似乎与传闻不符。 “两位……哈哈，两位的关系看起来不错。”这人也喝了不少酒，大实话一下子就顺口说了出来。 “刚才路总扭了脚。”周然平静地说，向一边的侍者招了招手，“麻烦你扶一下路总，再把于先生请过来。” 他随那位朋友边走边谈，又往晓维先前的方向看了一下。她已经不在那儿了。 当于海波的朋友过来打招呼时，尽管他俩之前的话题还没结束，但晓维趁机与他告别了。 她抬头看看周然所在的位置，折身走向与他相反的方向。 在那边遇见一位认识她而她却叫不上人家名字的男士，硬着头皮闲扯了几句。再后来，她见于海波四处张望，罗倩正朝着她的方向走过来。她并不确定于海波是在找她，更不确定罗倩是要与她说话，可是她不想与这两人中的任何一个再有交集，转身一闪就进了别墅正门。 大家都在院子里凑热闹，屋里却很安静。晓维穿过正厅去后院，却正好遇见内廊拐角处的茶几旁，女主人高太太正独自坐在那儿，背对着门口，看着窗外。 晓维生怕惊扰了别人的沉思，便放轻了脚步，刚要跨出去，角落里的高太太说：“在那儿的是不是林晓维？过来坐坐。” 高太太的外貌特征不明显，说话却很有特色，慢声细气，似乎端着一点点架子，又因为缺乏抑扬顿挫听不出什么喜怒情绪。 “这满园子到处都是人，却找不到个合适的酒友。你若不急着去陪你先生，又不觉得与我坐在一起闷，就过来陪我喝几杯。” 晓维岂能不从命。 周然找到林晓维时，她正用手背捂着额头安静地靠在藤椅上。高太太慢斯条理地说：“晓维见我心情不好，就陪我多喝了两杯鸡尾酒。我不知道她不能喝混酒。不好意思了周生。要不你们晚上住这里？她看起来不太舒服。” “没关系。我带她回家。谢谢你。” 晓维喝得虽然不适，但没吐也没醉倒，把周然的车窗开了一个小缝，使劲地吹着风。 “你再吹风就真的醉了。”周然开着车说。 风呼呼地灌进车内，晓维听不清他说什么，把车窗又关上了：“你刚才说什么？” “没有酒量就别陪人喝酒。最后难受的还是你自己。” “我自己想喝，不行吗？” 周然不说话了。 晓维把座椅往下摇了摇，换了个舒服一点的姿势坐，小声嘟呶着：“你酒后驾车。路上有交警抽查，吊销你驾照。” “我没喝酒。” “今天那么多你的熟人。” “就因为熟人太多，喝了一杯还有第二杯，最后肯定要喝高，索性一杯不碰了。” “你倒是有分寸。”晓维嘀咕。 “你说什么？”周然没听清。 晓维不愿重复第二遍，又去摆弄座椅。 周然直视着路的前方：“你喝酒太实在了。以前都是在家里喝，喝多了也没什么。但现在与同事或客户在一起，总该提防一些。” “你是不是想提醒我不要酒后乱性？放心，我酒量虽不好，但长这么大，酒后乱性的事也只不过做了一回而已。一回就够多的了。” 周然扭头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把油门踩得更重一些。一路上他没再说话。 晓维也不搭理他，直到抵达她的临时住处时才说了一句：“你早回吧。” 周然停好车：“太晚了，我送你上楼。” 在电梯间里晓维就觉得不舒服，勉强到了家门口，打开门甩掉鞋就急急往洗手间走，不管身后的周然。 周然说：“借杯水喝。” 晓维头也不回：“自己倒，走的时候帮我关上门。” 晓维把晚饭都吐了。她刷过牙洗过脸，听到关门声，想来周然已经走了，又把脱下的衣服随手丢进洗衣筐，打开莲蓬头洗澡。 晓维胃口不舒服不全然是酒的缘故，或许还因为这一整天不碍眼的人和事累积得太多，现在就有了恶心的感觉。 刚才那一屋子的人，只要是她还算认识的，就没几个是让她能觉得舒服的。那个养了三房姨太太还道貌岸然地教育别人夫妻相处之道的男主人主人高万年，那对丈夫贪欢妻子好赌的李副总夫妻，那个口碑很差传闻很多的官员，那个经常扭曲事实睁眼说瞎话的谈话节目主持人……包括女主人高太太，也让晓维不舒服得很。 按说像林晓维那么柔软的心肠，本该把高太太列为同情进而维护的朋友范围。可是她终究对这位总是拿腔拿调摆着高人一等姿态又从不顾及其他人感受的贵妇人喜欢不起来。 就在刚才，她以权威的口气挑剔了晓维的发型和唇膏，把晓维的每一样首饰的出身都作了判断，给了她服装品牌的建议。她不断地提醒晓维要加强自我修炼自我提升以吸引住自己的丈夫不要给别的女人机会，她明知晓维引过产滑过胎至今没有孩子，却一再地提及孩子对一个女人以及一个家庭的重要性。晓维试着转移话题，每次都被把话题又转了回来。 林晓维心软又爱面子，不喜欢的人也不会表现出来，不喜欢听的话也不会当面反驳，从不勉强别人，也很少拒绝他人不过分的要求。高太太这副理所当然的“我是为你好”“我是过来人”的腔调和表情，晓维坐如针毡却又脱身不得。后来她发现喝酒的时候高太太的话比较少，便索性用酒去堵她的嘴，结果她自己先喝多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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