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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三


  阿衡温和看着她,并不介意,想了想,笑道,罢了,我先探探云在的意思,再给你回话。

  云在正在阿衡屋中编程,给他配了一间宽敞的房间,除了睡觉,这孩子却不大爱进去,总是习惯窝在阿衡房里。

  阿衡进去时,云在扭头,看着她,伸了个懒腰,就笑了,牙齿像细白的米粒——姐,我饿了。

  阿衡本来想说的话,也说不出了,只问他想吃什么。

  云在说,嗯,随便,方便面就行。

  阿衡点点头,下厨房去煮了一碗面,又切了一小碟腌好的芥菜丝,谁知,思莞冒着雪,回家了,看着阿衡,跟看见救命稻草似地,两眼晶亮——阿衡,有吃的吗,我快饿死了。

  阿衡看锅里还有面,就给他盛了一碗,看他狼吞虎咽,身上还带着酒味,直摇头——你怎么才回家,大半夜,妈等你都等睡着了。

  思莞大口吸溜面,你当我不想回家吃饭,公司才建,还没上轨道,处处都要把关。

  阿衡微笑,说少喝些酒,酒多伤身。

  思莞摇头,我喝得哪叫多,你是没见过不要命的喝法。吓,盛啤酒的玻璃杯,却是倒的一大半白酒兑啤酒。

  阿衡笑笑,转身,端着碗,就要上楼。

  思莞却喊了她一声,阿衡转身,思莞说——阿衡,明天有空吗。

  有空,怎么了。

  嗯,陪我,一起赶个饭局吧。

  我?我去做什么。

  一院的卢院长是爸爸的老朋友,他儿子到了适龄,我前些日子看过一面,相貌谈吐气质都相当不俗。嗯,你年纪不算小了,想带你见见,交个朋友。

  阿衡愣了,像是没听见,上了几阶楼梯,滞了脚步,轻声说好。

  思莞说明天是你的生日吧。

  阿衡嗯,说二十二岁。

  确实不小了。

  ***

  第二天,赴约前,思莞带阿衡专门买了衣服,做了个头发。

  那卢家公子没有承父业学医,却在金融业有些天分,在美国念过几年金融,开的有家公司,和思莞是谈得来的朋友。

  是个阳光开朗,体格高大帅气的男人。

  他本来同思莞打招呼,看到阿衡,却展颜笑了。

  闻名不如见面。温小姐好,我是卢莫君。

  阿衡看了思莞一眼,兄长投来鼓励的眼神,阿衡依葫芦画瓢,说初次见面,您好,我是温衡。

  卢莫君笑,牙齿白晃晃的,像是给黑人牙膏打广告的,他说,我知道,北温家有两位小姐,也知道温思尔艳名远播,昨天,思莞说让我见他妹妹温衡,我起初还有些失望,怎么不是温思尔,现在看来,是我眼界狭隘了。

  阿衡脸微微红,有些不自在,您过奖了。

  思莞笑得得意,我妹妹哪个都好,这个可是家母的心头肉,要不是平时喜静,哪里轮得着我这做哥哥的操心。

  上开胃酒时,思莞看了看表,刚巧快到阿衡出生的正点,从口袋中掏出一个系着蓝缎带的银盒子。

  思莞轻咳,对着卢莫君,歉意,说家母宠阿衡,非让我正点给阿衡生日礼物,见笑了。

  打开盒子,里面,是一串耀眼精致,高贵华彩的钻石项链,坠子是紫钻镶的梅花。

  阿衡愣了,看着项链,有些措手不及。

  卢莫君看着项链,怔忪,说这不是,这不是,前两天在s市慈善晚会上拍卖的紫梅印吗,最后,说有一个神秘人用三百万力压全场拍下的,那个人是你……

  思莞笑了笑,随意开口,到场的确是不是我,但是是我找的人,去晚会拍下的。

  阿衡也吓了一跳,思莞撩起她的发,戴到她白皙的颈间,举手抬头,对面,那卢姓男子目光灼灼,定在阿衡身上。

  阿衡苦笑,思莞到底摆的是什么阔。

  回到家时,云在正在看书,抬眼,看到阿衡以及她颈间的……项链,云似的眸色似乎结了雾,他笑着开口,说姐,你相亲怎么样了。

  阿衡不自在,去掉发饰,拿梳子梳头,皱皱眉,轻轻开口——还好。

  这少年却把头伏在阿衡膝上,搂住她的腰,问,姐,你快嫁人了吗。

  阿衡笑,温柔抚摸他的脸庞,说瞎说什么呢,姐医科要读七年,今年才是第四年,还早着呢。

  那,三年以后呢,姐就会嫁人了吗。

  阿衡点点头,这是自然的,女大当嫁。

  少年假寐,问她,姐嫁了人,我怎么办,我们好不容易,好不容易……

  阿衡笑,傻孩子,姐就是嫁人了,还是你姐,什么都不会变。

  云在说,你要是嫁人,就不会有多少时间放在我身上了。

  阿衡却大笑,云在,你难道预备一辈子赖在我怀里,不长大,也不娶妻生子么。

  云在闭上眼睛,嗅到阿衡身上清新温柔的松香,他淡淡笑了,轻轻叹息,我是这么想的,也不认为,有什么不可以。

  阿衡正想说些什么,手机却响了。

  喂,您好,请问……

  哦,是我,卢先生。您有什么事吗……

  明天吗,明天恐怕不行,明天我和思尔约好了逛街……

  后天……后天也不行……呃,我没有推辞……也没有讨厌你……

  ……周末吗……好……好吧。

  阿衡挂断了电话。

  云在却睁开了眼睛,云一般的眸子,似浅似深,手把玩着阿衡垂下的发,温柔,却若有所思。

  ***

  同一个城市里,有一个男人,戴着一个耳机,躺在华丽的地毯上,静静地,听着爆裂得快要震破耳膜的摇滚。

  他身后,站着另一个男人,长身玉立,耳在黄色暧昧的灯光下,有些透明的模样。

  这个男人说,你现在在想什么……我似乎一点都看不穿……今天为什么这么烦躁……谁又惹你了……我的办公室……被你弄得一片狼藉……新年度企划全都撕了……言希你该死的到底在做什么……

  他坐在言希身旁,冷冷看着他的眼睛,说,我真讨厌你这副样子……总是不在乎我的情绪……明知爱的人是我……却总是要任性地陷入自己的情绪……不给自己和别人留一条后路……你知不知道我今天因为你的发脾气又辞掉了几名秘书……你厌烦看到陈秘书我知道……但这个人不能消失……他掌握我太多的东西……至少不能突然消失……

  言希望着天花板,依旧,安静地听着音乐。

  至少给我句话……你想怎么样……或者你在闹什么……温家我已经彻底放过了……除了最原始的那些东西……在老爷子手上……我一时半会儿拿不到……但这构不成你发脾气的理由……言希!

  那个男人看着他半晌,突然,却笑了,看着他的耳机,轻轻开口——抱歉,忘了,你听不到。

  那人摘掉了他的耳机,从言希腰间抱起他,走近装饰华丽的卧室。

  言希没有反抗。

  第一次没有反抗。

  他亲他的眼睛,亲他的鼻子,亲他的嘴唇,尽管这个人神情没有多大起伏,但这一切,足够让他觉得二十多年的忍耐是值得的。

  他忘形,撕开那个大眼睛男人的睡衣,白皙清楚的纹理肌肤,一寸寸,只可能属于他。

  他向下亲吻,那个男子,瘦弱的身躯,却忽然躬起,抓着被单,呕吐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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