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谱(87)_叶听雨

八十七

　　"砰砰砰"的鞭炮声响彻整个狗街，炸碎的红色炮屑漂在清清的河面上，黑夜里的灯火把小镇装点得多姿多彩。电视里的歌声、锣鼓声、笑声洒满了每个角落。桥上的人一排排地站列着，这已经成了狗街的风俗。每年春节都到桥上放鞭炮，杨家姐妹花一人拿一支红香，香头迎风闪亮，引线时时发出吱吱的响声，惊得女孩们尖叫着不断扔出去。

　　玉虎满脸高兴，口水越发流得快了。这两年杨少华终于解开了心结，狗街的人开始慢慢认识杨家这个白痴儿，但是谁也不敢小觑，人家可是出了个大学生呢，并且杨玉紫就在政府上班，谁还敢用轻视的眼神看呢？杨少华的心结多少也是建立在自己的二女儿身上。要不是玉烟考到北京上大学，兴许他还是不敢把玉虎带出来。现在看着玉虎高兴的样子，杨少华的眼睛忍不住就湿润了。

　　朱自强悄悄地对杨少华说："老师，幸福的感觉跟痛苦是一样的。"脸上的笑容非常真诚。杨少华点点头道："是啊，有时候泪水不一定代表苦难。自强，想你爸妈吗？"

　　朱自强坦然地点头道："很想！有时候愧疚的感觉让我有些难以承受。"

　　杨少华笑道："你呀，犯傻了！虽然你现在没有去上大学，但是上不上大学不代表什么，关键是你自己要珍惜好自己。父母图子女什么？什么都不图！每一个做父母的都希望自己的子女健康，快乐，衣食无忧！所以你只要把自己的工作干好，把生活过好，把身体养好，对他们来说就是最大的孝敬。"

　　朱自强点点头道："谢谢老师！我明白了！"

　　杨少华拍拍他的肩头道："我最喜欢的就是你这点，一点就透，一说就明白，难得啊！自强，你现在算是步入了仕途，我知道只要给你机会，你肯定会大有作为的！所以我想跟你说句老话：'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

　　朱自强再次强力点头道："我记住了，老师你尽管放心！"

　　过完春节后，朱自强带着玉烟先行回到县城。玉烟送了朱自强一套大学英语教材，配着磁带。当初正是因为英语没考好，才会输给武曲，所以朱自强对英语始终耿耿于怀。

　　朱自强知道这是玉烟省吃俭用给他买的，心疼地说："我给你的钱不是让你帮我买东西。"

　　杨玉烟笑道："你的英语基础那么好，要是放弃了怪可惜的。英语是国际通用语言，我在学校里算是见识了，大家都在拼命地学。自强，我希望你也能尽快学好，这样将来我们就用外语聊天好不好？"

　　朱自强无奈地点头道："我看你一点都不知道心疼人，两年内我要通过自考，工作没个准时，现在你又给我安排了这么艰巨的任务。唉，真是命苦啊！"

　　杨玉烟打了他一下，笑骂道："你少来了，装吧，尽管装！你嘛，哼哼，再多几倍你也能应付。"

　　朱自强抓住她的手，爱惜地揉来揉去："玉烟，在北京可不能把我忘了，更不准去找别的男人。我知道天子脚下，能人多了去了……"

　　杨玉烟抽出手来捂住他的嘴："你在胡说些什么呀？你以为人人都像你这样花心？别乱想了。再说你没了我不是还有碧叶吗？说不定将来还有什么红叶绿叶白叶蓝叶呢。"

　　朱自强搓着鼻子笑道："好玉烟，你就别损我了好吗？你现在可是我的亲人，你和二哥是我唯一的亲人呢。"

　　杨玉烟含泪深深地看着朱自强："我这辈子就只有你这个男人。要是我变了心，就不得好死！"

　　李碧叶刚好进屋听到这句话，低下头对两人道："自强，玉烟，我……我不是故意的……你们继续。"

　　说完就想走，杨玉烟一把拉住她，一向羞怯的女孩子此刻脸上露出坚定的神色道："碧叶，我们之间的事情一定要说明白。现在这样大家心里都难受，你吃我的醋，我也吃你的醋，反倒便宜了某某人。"

　　李碧叶听得好笑，捂着嘴，生怕笑出声来得罪了自己的太保。朱自强苦笑道："你们商定吧，要活剐还是下乱刀？"

　　杨玉烟笑道："你想得美。我告诉你，从现在开始我要跟碧叶统一战线，国共合作，坚决消灭帝国主义！"

　　朱自强觉得额头有冷汗冒出，急忙摆手叫道："姐姐哟，你还真敢讲，人家李碧叶这么全心全意地照顾我，你还要怎么样？"

　　杨玉烟这些天也听朱自强把李碧叶的事儿说了，心里非常矛盾。这李碧叶也真是做得出来，趁我不在的时候打算"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时间长了，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能不闹出点什么意外来吗？心里很快就打定了主意："碧叶，我不在的时候，谢谢你照顾自强，现在我又要离开了，如果你愿意的话……"转头对朱自强道："自强，你就接受碧叶吧……我……我愿意跟她一起爱你！"

　　朱自强嘿嘿笑道："这怎么可能？将来怎么办？碧叶你别听她瞎说！"

　　李碧叶倒是满脸认真地看着杨玉烟："我不以为你在开玩笑。我也非常认真地跟你说，我确实很爱朱自强，我离不开他，真的！一天见不到他我心里就慌得很。如果你真的愿意让我分享的话，我宁愿一辈子不结婚！"

　　朱自强和杨玉烟听到这话同时震撼了，两人木讷地看着李碧叶。杨玉烟在心里悄悄地问自己，愿不愿意为了爱而放弃名分，也许还要承受其他种种误解和流言？答案是能。为了朱自强，杨玉烟在心里暗暗肯定，什么罪都愿背！

　　朱自强苦笑道："碧叶，不要这样子！你们也真是的，我这么大的人还不会照顾自己吗？两位同志！这事儿不要再说了！我绝对不可能同意的，一来，现在是一夫一妻制；二来嘛，我将来的工作也决定了不可能有小老婆！碧叶，如果你真的爱我，那就答应我一件事！"

　　李碧叶怔怔地看着朱自强，真的不行吗？是啊，朱自强是当官的料，早晚是领导干部，怎么可能有两个老婆呢？

　　"你说吧，我尽力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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