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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一


  去万佳百货给家人买礼物。下午四点左右的火车,广州出发。

  第二天的清晨,已经身处漯河。家乡的气温很低,虽然早有准备穿上了厚厚的冬装,却还是有刻骨的寒冷。火车站广场上有卖小吃的摊子,肉夹馍,胡辣汤、羊肉烩面,皆是中原地区常见的面食。

  花两块钱,买很大一碗烩面。热气腾腾的蒸汽薰到了眼睛,一片白雾蒙蒙。抬头看着远处“双汇集团”四个大字,在晨曦中发出红彤彤的颜色,才不得不相信,我真的离开了中山。离开了展翔。这,已经不是冬天也处处绿色的南国。

  我又和你,相隔千里。

  车还没有进村子,就在村口看到了父母。我下车,他们帮着从车上搬东西。我用戴着手套的双手捂着脸颊,问:“你们干嘛在这里。”

  妈妈说:“咱们现在住村西新房里,怕你找不到,你爸非要来这儿等你。”

  在那样寒冷的冬日,已经不再身强力壮的他们,等在我回家必经的路口,只是想早一点看到我,让我少走一点路。

  那一刻,我多想向电视剧里表演的那样,搂着他们,说:“我爱你们。”

  可是,这个在日志里被写滥掉的字,对着生养自己的父母双亲,却说不出口。

  “你眼咋啦?”妈妈问。

  我揉着眼睛,说长了个东西。

  妈妈走向前来,仔细观察了一下道:“以前你姥就长过这个,后来寻了个偏方,吃了几次就好了。赶明我去问问。”

  我说好。我没有告诉她,其实是需要手术的。

  新家建在村西,是四上四下的两层。妈妈说,盖房子的时候,本来想盖平房的,你爸让多盖一层,说以后你回来也有地方住。

  爸爸却在一边不耐烦了,说:“快去做饭去吧,芝麻豆子的事儿都拿出来讲,讲啥讲。”

  我笑。

  他们还是那样的脾气,那样的相处方式,应该就是常说的相濡以沫吧。

  在厨房里,妈妈做饭,我帮着烧火。我已经很多年不曾烧火了,加上不是以前那种有风箱可拉的造型,所以,老是灭。整个厨房烟气缭绕。我在烟气中,泪腺绝堤。对妈妈说:“呛到了。”

  晚上我躺在妈妈特别为我准备的大床上,裹着三表新的棉花被,这床棉被是她为怕冷的我特意缝制,里面有十二斤棉花。可是,被子裹的越紧,便越觉的冷。冰冷的脸颊,冰冷的掌心,冰冷的双脚,那样沉重的被子下面,是温度计都失效的冰窟。我知道,冰冷的不是我的身体,只是那颗纠结在一起的心。

  没有预约,便会想念你。从来都是。

  展翔,我以为我用没有告别的离开这个决绝的方式,去一个距你很远的地方,就可以不再想你,不再心痛。好好的活着,哪怕是不幸福,也要平静。

  连平静都要不到。我还怎么活?

  有些女子,她就是为爱而生的,为了此前轮回中的纠缠,或者是为了某种夙愿,甘心承受着无尽的苦恋,承载所有常人无法直视的伤感,为爱而生。为爱而活。无爱不欢。

  明知如此,却还执着。

  红尘易懂,情关难过。

  31.

  腊月二十八,妈妈经过了数日的奔波,终于找到了那个几近失传的偏方。我看着她们在临近过年最忙碌的日子里,东奔西跑。望着她们把炒好的中药端在手里,眼中的光亮,一边感动,一边内疚。

  我们总会为爱生死。而父母,才是真正无条件爱我们的人呵!

  虽然很难以下咽,但还是每天吃个精光。

  真的有了疗效。到大年初四的时候,那个肿块已经很浅很淡了。

  妈妈高兴的像个孩子。底气十足的在我面前说:“海尚方子治大病,早就说有效哩!”

  我看着左手中指上那个红线圈,红得刺眼。

  眼病见好,妈妈心中的石头放了下来,但我的终身大事,又被提到日程上来。春节的时候,就是家乡媒人最忙的时候。

  有媒人来家里是亲,说是个不错的对象,家在镇上,这孩子在深圳开了一家卖电脑配件的店,都准备在深圳买房子呢,他也就是想找个同乡的,说个话都没隔阂。

  我望着妈妈洋溢着满意的脸,才突然察觉,我竟25岁了。

  媒人走后,我告诉妈妈,我不要见面,不要相亲。

  妈妈问,那你自己谈?你谈了没有。

  我说有。毫不迟疑的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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