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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〇


  所有人,紧跟在一侧,夏夫人和Susan柔声安慰悠言,辰意農只是默默跟在后面。

  眯眸凝向男人紧抿的薄唇,还有暗冷到极致的眉眼,悠言心疼,抬手就去抚他眉。

  “小白,你别这样。她也——”

  顾夜白狠狠看了她一眼,眸光愈发暗魅,沉了声音,“路悠言,你给我闭嘴!该死的如果你这手有什么闪失,我跟你没完!”

  下面的话,被吓得噤声,统统扫回咽喉里。

  好吧。他很生气,非常非常生气!知道他在气什么,但手上疼痛,他还吼她,又是当着众人的面,悠言心里也不由得微微委屈了。

  眼珠一转,左手去扯他的袖子。

  “小白,我疼。”

  顾夜白正在气头上,恨不得把她捏死才好,但那一句软软的呼疼,抱着她瘦巴巴的肉也没剩几两的身子,心里的恨意未消,却也不由自主的柔软了。

  于她,似乎所有的事情,从来不得他来掌控。

  绷着脸,去亲亲她的额。

  “乖,别说话。到医院,医生替你把刀拔出来就不疼了。”

  疼是很疼,但也有一二分是假装出来让他心疼的。但拔刀那二字,威力却不小,悠言心惊胆颤,又去攥男人的衣袖。脑袋往他的怀里乱拱。像被滚水浇烫的蚯蚓。

  “小白,不拔行不行?会很疼的。”

  顾夜白咬牙,如果这女人现在不是受伤了,他不敢担保他会怎样“教训”她。

  脚步加遽,把她抱得更紧一些,低声斥道,“你刚才不是很勇敢么,想也不想就扑上去,现在反知道疼了?”

  冷笑。说着,语气也冷了。疼,她怎么会知道疼,他心里的疼,她怎么知道?!

  不希望惊动他人,一行人从顾夜白的专用梯下,径直到地下车库取车子。

  不想,才刚走出电梯门口,一阵镁光灯已乱打在脸上。

  大批堆记者立刻蜂拥而上。记者,狗仔无孔不入,正面逮不到人,这些角末是早藏匿好了的。

  只是,当看到顾夜白手上抱着悠言的时候,显然,所有记者都大吃一惊。

  有人拔高了声线,颤抖不稳。

  “那女的手——刀子?被刀子刺穿了?!”

  “她不是今日的优胜者么?”

  “顾社长,请问,发生什么事情了?你和这位参赛者有什么关系?”

  “咦,这不是顾社长的新女朋友吗?”

  ……

  “大家,请让一让。”

  都什么时候了,这帮人——林子晏敛了眉,也微微怒了。章磊冷哼一声,已撂倒了近身的几个人。

  瞥了一眼已陷入浅浅昏迷的女子,顾夜白突然停下了脚步。

  明明是混乱的场面,一时,却所有人都凝了声息。

  男人眉色清冽,嘴角的笑意却愈发潋滟。

  “我只说几句。如果你们现在要继续也行,但我可以保证这些报道不会出街,另外,回头附加上在场各位的解雇信。必定,一个不少。”

  气氛,一下子死寂。

  敛眉冷笑。

  “请借一个。”

  他侧身往前,数个围堵的记者一窒,竟不由自主的向一边退了数步。

  突然,一种无法言喻的感觉,直钉进心里。辰意農想,如果躺在他怀里的是她,那么,即使要赔上一只手,她也,千情万愿。

  也许,甚至不啻一只手。

  眼皮颤了颤,昏暗的光线揉进眼里,悠言蹙眉,慢慢睁开了眼睛。

  无意间,触手的是一床温软的被子。

  皱皱鼻子,一看,才发现自己是在床上。在床上似乎并不奇怪,话说她的手伤了。只是,这床,还有这房间——

  这是,他的房间?!

  迷朦的睡意一下弥散。

  床前小灯,光线柔和,桔黄微暖。

  落地窗前,高大沉默的影子却被拉出数分萧冷。

  那人,就这样静静站在窗前,不知站了多久。

  悠言眼睛微涩,好一会,才轻轻开口,“小白?”

  嗯,几分犹豫,几分紧张。

  男人身子微微一动,回过头,一双漆黑沉静的眸轻看向她。

  昏迷前,他所有的狂乱和嗜杀的气息,仿佛,一梦,一幻,早烟消云散。

  他还是冷静的他,英挺的眉,深不见底的瞳,轮廓是刀塑的深刻俊美。

  他凝了她一眼,没说什么,便走出了房间。

  紧抓着被子的手,却像陷入棉花里,无处着力。心,有点空,还有,很多,慌。他还在生气?是真的生气了呢。

  经过了刚才,她还有什么能质疑他对她的用心。

  可是,如果时间重来,她想,她还会为怀安挨这一刀。怀安也许错了,又或者,其实错的只是时间,和人。何必去责怪。爱上了,都苦。

  只恨自己。

  即使,这只手就此废了,也不枉。还清了,四年的孽和情,她统统还清了。

  可以,好好去爱他。

  再去,爱一场。不管时间长短。

  只是他生气了,怎么办,怎么办。

  微微甩了甩手,是一阵痹麻。

  这手,怎么了。突然,慌了。说是不悔,原来,仍然会慌。毕竟,几近二十年的寒暑,才把一支笔运用到真正的自如,就像那工笔,起笔藏锋,收笔回锋,看似最简单的东西,其实最考功夫。

  不若情人的敏睿,到最终的意随心,不受拘,已是白马过隙。个中艰辛,汗湿过的衣衫,只是,无人向说。

  妈妈曾对她说过,她是有天赋的,只是这天赋藏得有点深,所以她要付出比别人多很多很多的时间。才能把那东西,挖出。

  只是,现在,这手——怔怔看着缠了白布的右掌,紧紧阖上了眼睛,眼角,微湿。

  门,开。

  脚步声,又乱了心。

  轻瞥了过去,那人把一碗东西搁落在床边小几,淡淡一句。

  “吃了,再睡。”

  一句话落,脚步声默默,他已返身走出了房间。

  悠言愣,缓缓看向床边冒着热气的粥。

  双腿蜷了,把脸埋在腿间。

  不是知道她的手,无法动弹。吃了,再睡。吃,吃,吃,怎么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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