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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


  “你怕什么?怕我吃了你?嗯?”他很意外。

  我看着他不肯说话,眼泪一直在眼眶里滴溜溜打转。我的初吻,就这么没了!给了一个中国商人圈里有名的花心萝卜!

  他伸手抱我,“宝贝儿……”

  我再次推开他,撒腿跑了,全然不顾他在身后大声叫我的名字。

  家里出乎意料地有灯光。我用钥匙开了门,多日未见的维维坐在灯下,正弯腰给十根脚趾涂趾甲油,一种诡异的蓝紫色,看久了会眼睛痛。

  “赵玫,家里有人来过?”她抬起头问。

  我心虚得厉害,简直不敢看她:“没……是,同学来借琴谱。”

  维维并没有留意我的脸色,点点头,又去服侍她的趾甲。

  我松口气,也没敢问她这些日子去了哪里,蹑手蹑脚回自己房间,躺在床上抚着嘴唇惆怅了很久。

  维维这次回家,原来只为了收拾换洗衣服。第二天一早,我默默地看着她把衣服扔进箱子,想起孙嘉遇的叮嘱,存了一肚子话却无论如何开不了口。

  最后她合上箱子盖,坐在我身边,熟练点起一支烟。

  我实在看不下去:“又抽烟又喝酒,你的声带会彻底完蛋。”

  她是学声乐的,声带一旦受伤,则是不可逆转的伤害,对一个声乐系的学生来说,就意味着一切结束。

  沉默片刻,维维冷冷地说:“谁在乎?”

  “你要去哪儿?”

  “利沃夫,滑雪。”

  “你自己?”

  “嘿,利沃夫那种地方,当然要和男友一起去。”

  “维维,你觉得自个儿真的高兴吗?”

  她碾灭香烟,一脚一脚踢着脚下的皮箱,“高兴!我为什么要不高兴?我不会为个不爱我的人糟践自个儿。我得活得好好的,气死他!”

  我只好沉默,既然她明白自己在做什么,作为朋友也只能适可而止。

  维维走了,十几天后才回奥德萨。圣诞节我一个人无处可去,平安夜是在安德烈家度过的。

  安德烈的父母热情而好客,他还有一对十八九岁的孪生妹妹,活泼漂亮。听说我在学钢琴,便硬拉着我一起合奏,又逼着安德烈在一边伴唱。

  我才发现安德烈还有一个好嗓子,唱起歌来低沉悦耳,有几分保罗麦肯特尼的味道。

  这个夜晚过得十分热闹,钟声敲十二点,大家乱糟糟地许愿,然后分拆礼物。我带来的礼物,是一套中国的刺绣桌旗,恰好被安德烈的妈妈拿到,她很高兴,过来吻我的额头,连声说着谢谢。

  象安德烈兄妹一样,我也得到一份圣诞礼物,一双彩色的毛线手套。大家皆大欢喜。

  平安夜结束,在我的坚持下,安德烈送我回去。车一驶入黑暗的街道,曲终人散的孤寂令我沉默下来,感觉两颊的肌肉笑得酸痛,方才的欢声笑语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

  “玫,你是不是累了?”安德烈的声音也象来自遥远的地方。

  “没有,就是有点困。”我强打起精神。

  他看我一眼:“你想好了?真不和我们去滑雪,一个人过圣诞节?”

  “是啊,我要复习,不是跟你说了吗?”

  他回过头专心开车,“我总觉得你有心事,不知什么时候,就一下沉到自己的世界里去了,所以放不下心。”

  我拍着他肩膀:“我又不是三岁的孩子,你担心什么?”

  他哼一声:“我知道你为什么。”

  我忍不住笑:“你知道什么?安德烈,不要总是扮演先知,你会很累的。”

  他不出声,一直把我送到公寓楼下,然后吻我的脸道别:“圣诞快乐,我亲爱的女孩!”

  我站在大门口,眼看着他的小拉达摇摇晃晃上了大路,才转身进电梯。

  房间里黑漆漆的,只有室外的灯光映在家具上,反射着微弱的光泽,隔壁人家彻夜狂欢的笑声、音乐声,透过未关严的窗扇漏进来,愈发衬出一室岑寂,扑面而来。

  平日无数细微的不如意处,身在异乡的孤独无助,在这个万众同欢的夜晚,都被无限放大,催生出一股酸楚的热流,生生逼出我的眼泪。

  这种时候,我通常不敢给爸妈打电话,怕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惹得他们无谓担心。

  我只能捂在被子下面,断断续续哭了一场,等我朦胧睡去,窗外的天色已经透亮。

  圣诞节的下午,我是被手机铃声叫醒的。

  我翻个身,极不情愿地伸出手臂,闭着眼睛摸到手机,含含糊糊地问:“谁呀?”

  “孙嘉遇。”

  我一下惊醒,霍地坐起来:“你干嘛?”

  “怎么这声儿啊?还没睡醒呢吧?快起来,我给你看样好东西。”

  我真是怕了见他,于是随口扯了个谎:“我不在奥德萨,我出来滑雪了。”

  “扯淡!”他在那头笑,“你说谎也打个底稿,我就在门外,电话声我都听见了。”

  我屏住声息,果然听到有人在嘭嘭嘭敲门,我顿时哑口无言,脸有些发热。

  “给你二十分钟,我在楼下等你,快点啊!”不待我再找理由搪塞,他已经不由分说挂了电话。

  在他面前我好像总是处在被动地位,玩不得半分猫腻。于是飞快跳下床,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刷牙洗脸梳头,然后穿衣戴帽。

  外面天气很冷,又有点下雪的意思,露在外面的皮肤不一会儿就被冻得颜色发紫,我不由自主裹紧大衣。

  孙嘉遇正靠在车门边抽烟,见我走近才扔下烟头,露出一口白牙笑道:“还行,挺麻利的。”

  我依然为糊里糊涂失去的初吻耿耿于怀,努力板紧脸,冷冷地问他:“你要给我看什么?”

  我冷淡的态度,他仿佛置若罔闻,极其戏剧化拉开车后门,做了一个“请”的姿势:“亲爱的公主殿下,请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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