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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九


  她和秦小羽的欢爱总是来得急速而激烈,就像伊拉克战争,开始来势汹汹,结束却糊里糊涂,因为她总是在醒来后逃跑。从未仔细看过他的身体,顶多在他背过身去的时候偷偷打量几眼。欢爱时她总是闭着眼睛,就算他要她睁开眼睛看他,她也只是敷衍性的微眯着眼,而眼神总是迷离的,不敢看,也不好意思看。所以尽管他们在同一张床上度过数个夜晚,她却从不知道他的左心房上面有一颗小小的痣,而在同样的位置上,她也曾在郁言身上看到过——

  相传在人死后,过了鬼门关便踏上了黄泉路,路上盛开着一种没有叶子的花,那便是彼岸花,梵语“曼珠沙华”。

  花开无叶,叶生无花。花叶生生两不见,相念相惜永相失。在路的尽头有一条忘川河,河上有一座奈何桥。走过奈何桥即是望乡台,那里有位名叫孟婆的老妇人守候在那里,给每个踏上奈何桥的鬼魂递上一碗孟婆汤。

  孟婆汤也称忘情水,喝完便忘却前世今生。忘记这一生爱恨情仇,了却这一世浮沉得失。今生牵挂之人,今世痛恨之人,来生相见不相识。

  终归有那么些人由于各种原因,不愿喝下这碗忘情水,孟婆只能答应。但在这些人身上都做了记号,这记号便是胸口的那一点痣,人们称之为苦情痣。

  而这些人都必须跳入忘川河,受水淹火炙的折磨等待千年之后才能轮回,转世之后会带着前世的记忆,带着那颗痣去寻找他前世的爱人。盼,来生再续前缘;愿,来世还能再见。

  这仅仅是个传说,美好却带着些许哀伤的传说。这个传说最后告诉人们的是,珍惜身边胸前有痣的那个人,也许他(她)就是你前世的恋人,不要去伤害他(她),因为不是谁都有勇气跳进忘川,忍受千年煎熬只为等待来世再续前缘。

  (注:关于苦情痣的说法一般有两种,一是在脖子后方的正中央,另一便是在胸前。这是小说,所以大家不要追究到底哪种说法正确了,就这么看吧^_^)

  苏北本是不信的,但现在她愿意相信了。老天爷带走了郁言,送来了秦小羽。她和他们的第一次相识都算不得美好,但却就这么一步一步地陷入进去,无法自拔。他们同样都是霸道的,有时对她表现出极强的占有欲,有时又让人无法揣测他们的意图。

  郁言和秦小羽是相似的,她曾以为她对他莫名的好感不过是因为他身上或多或少有郁言的影子,她不过在追逐那些影子的过程中放纵了一回,便迷失了自己。

  她问过郁言,为什么当初在所有人都认定她是石头女朋友的时候,他对她做出那样轻薄的举动。她还能记得当时他听到她问这话时的眼神,深沉却淡然,他只说了一句——我知道,你不是。

  其实她还想知道以前他明明看她不对眼,却又为什么会喜欢上她。但她终究没问出口,那个年代早恋已经是了不得的一件事,她实在没那个脸皮去问出那样的话来。而他最终也都没告诉过她,不过她已经释然了,喜欢就喜欢了,真有那么多道理可言,也就不会喜欢了。

  默默贴近秦小羽的身子,埋头在他的怀里,苏北心里念着:秦小羽,我会珍惜你的。请你,也同样珍惜我,好吗?

  第 49 章 节外生枝

  两人就这么默默地相拥着躺在床上,良久,秦小羽舒了口气,但声音却依旧清冷,“季苏北,你是不是以为这事儿就这么完了?”

  听了他的话,头往他怀里又拱了拱,闷声道,“那你想怎么样啊?”

  “你就没什么要跟我说的?”蓦地伸手盖住她的脸,用力一推,一点儿也不留情。她的头毫无预警地偏在一旁,被嫌弃了。

  苏北被他略显粗鲁的动作也惹炸毛了,“说什么呀?你到底想怎么样啊?”

  秦小羽抿着唇朝她看了眼,那眼神仿佛她就是个万恶不赦的罪人。“不想怎么样,起了。”掀开被单下床,冷空气瞬间钻进原本温暖的被窝,苏北不禁“嘶”的一声,又往被子里缩了缩。

  直到回到Bob的旅馆,两人都没有再说一句话。一回房间秦小羽就拿了衣服进了浴室,苏北觉得他没完没了,越想越气,干脆甩门去找表姐和宁绣。听到门“砰” 的一声响,秦小羽更气了,你丫的弄这么多幺蛾子出来还有理了?将花洒狠狠朝墙上一扔,简单擦了下便回到卧房换了身衣服,拿了滑雪器具出去了。

  可怜的花洒挨着墙壁倒挂着,热水不断喷出,绝对的资源浪费啊。若是让苏北知道了,肯定又要暗骂,万恶的资本家。今天早上这事儿要搁齐姗姗看来,那就是屁大点儿事儿。她季苏北是什么样儿的货色?你跟她来直的她还没事儿装傻装糊涂,你跟她来弯的就她那脑容量能搞明白你说啥?

  杨芳菲昨儿个为了找苏北都急哭了,结果人找着了却没见着,能不气?一大早又被门铃给吵醒了,而这好死不死扰人清梦的人不是别人,可不就是昨天折腾人的主儿。

  苏北看她脸色就知道自己这下不是撞枪口了,而是直接撞炮眼了。知道表姐是担心她,便由着她将自己拉进来劈头盖脸教训了一通。本来就憋了一肚子火的杨芳菲终于逮着人发泄了,但骂了一会儿发现这丫头这回倒是学会低眉顺眼了,安安静静地站在一边听训,这让杨芳菲有种蓄力已久的拳头砸到了棉花上的感觉,最终还是一笑破了功。

  见杨芳菲笑,苏北也傻傻一笑,“菲姐,生气会加速衰老的。昨天是我不好,没跟大家打声招呼就一声不吭跑了,害你们担心了,我向毛主席保证,以后决不犯这样的原则性低级错误了。”

  杨芳菲睨了她一眼,“臭丫头少跟我来这一套,几时不见学会耍贫嘴了,是不是那什么秦小羽教你的?当在外人的面儿也不嫌丢人。”

  苏北这才注意到宁绣拥着被子坐在床上正好整以暇的看着她们,样子慵懒得像只猫,却依然迷人。苏北朝她笑笑,“你醒了啊?睡得好吗?”

  宁绣点点头,“还行,恩,你们继续。”说着裹着床单下床去冲澡。

  听到浴室传来哗哗的水声,杨芳菲这才沉着脸问苏北,“你跟小石头昨天怎么回事?为什么哭?”

  苏北错愕,有时真恨表姐那刨根究底的执着劲,就像只掌握零星证据的警察对犯人一点一点地诱供一样。别过头去,小声嘀咕,“就是太久没见面了,说了好多以前的事情,一下没忍住。”

  杨芳菲当然不会错过她脸上的任何一个表情,忽然叹了一口气,“北北是不是觉得姐姐多事了?呵,也是,咱们虽然是表姐妹,却不是一块儿长大的,见的次数也是屈指可数,北北觉得和姐姐不亲也是正常。好了,我不逼你,但你自己要把握好。”

  你说杨芳菲这么一说苏北能不急么?随便几句就让苏北轻轻松松着了道,忙解释说从没这么想过,然后把昨天石头来找她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杨芳菲。说完才发现自己上了当,但表姐这一招实在还阴险了,她除了举白旗还能怎么着?不过当这一切说出来以后,苏北忽然觉得轻松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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